除了向孙春龙致敬我们无话可说

　　国务院日前组成了山西娄烦尖山铁矿“8·1”特大排土场垮塌事故调查组，对这起当初被披露为“造成11人死亡的山体滑坡事故”进行调查。国家安监总局副局长王德学表示，初步判断，这是一起重大责任事故，目前已经发现了41名遇难者的遗体。从“自然灾害”到“重大责任事故”的惊天逆转，源自《瞭望东方周刊》记者孙春龙在其博客上发表的举报信——《致山西省代省长王君一封信》。(据《羊城晚报》)

　　当初官方公布的“造成11人死亡的山体滑坡事故”，居然是一起死亡可能超百人的重大责任事故，而所谓“山体”居然是矿山的排土场——这确实已经非常值得震惊了，可是不，更值得震惊的是，当地政府部门居然在“接到好多举报”的情况下，依然让这样一起恶劣的瞒报事件几乎蒙混过关，而记者孙春龙和搭档王晓之前采写的文章《娄烦：被拖延的真相》在《瞭望东方周刊》发表后，本已有多家网站进行转载，可几乎一夜之间就全部无法打开。

　　“记者博客披露娄烦垮塌事故真相惊动总理”，本也是一桩美谈。然而，这样的美谈却是建立在上述令人难以接受的震惊之上；此外，也是建立在让人几乎不敢期待下一次的偶然之上——从孙春龙披露真相的报道居然无人敢于转载，我们不难想见，他在博客上发表的举报信能够不被网管删除大概就实属侥幸，竟然能够引起国家领导的重视，孙春龙本人也坦承“没有想到”。娄烦真相之后，所有人都会发问：还有多少“自然灾害”是“重大责任事故”？可是我们还能期待下一次“记者博客惊动总理”的美谈吗？

　　就在同日，另一条新闻报道说：河北张家口蔚县李家洼煤矿7月份发生一起重大矿难，造成30多人死亡。事故发生后，业主和县、乡政府串通瞒报事故，目前相关责任人已受到严肃处理，书记县长被免职。瞒报事故或许不能说普遍，但也肯定难称罕见，只需“百度 一下”就能发现成百上千起类似事件。无论是经验还是教训，无论是问责质疑还是制度总结，都已经足够多了，再说已经无益。

　　谁都知道，活生生的生命不可能完全不留痕迹地化为虚无，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，只要我们的监管制度足够完善，瞒报事故本不可怕；可是，上级监管部门即使“接到好多举报”却依然不负责任地坚称“不可能”，并千方百计阻挠记者采访，我们又能说什么？瞒报事件能够成功，离不开一整套的权力体系支持，这是毋庸讳言的；那么，又该靠谁来披露真相，以安慰那些不得安息的灵魂和他们欲哭无泪的亲人呢？——记者吗？

　　可是，记者的良知同样是可遇不可求的，特别是，我们没有理由强制要求记者都冒着生命危险去为他人昭雪沉冤。就娄烦事故而言，孙春龙之外，还有很多记者都到娄烦去采访了此事，但是都没有发表报道。坚持不懈披露娄烦事故真相的孙春龙，固然是一个英雄榜样，却终究可遇不可求。

　　整个梳理一遍之后，我发现，除了对孙春龙表示最崇高、最真挚的敬意之外，我几乎找不到其他有价值的评论角度。而持我类似观点的人显然不在少数，从各门户网站这条新闻背后的网友留言看，几乎九成以上全是对好记者的学习和致敬，就连谴责与批评似乎都显得有点多余。想起来一家报纸只有标题没有内文的一篇经典“报道”：国足再败，我们无话可说。我对娄烦事故的看法也就一句话：除了向孙春龙致敬，我们无话可说。